虞弋。

【羡澄】当归（糖）（修完）

#假如知道忘羡的澄穿越到初见重生羡那天。邪教之先声夺羡系列。
#ooc致歉。
#情人节除夕春节一起了。
#题目跟内容毫无关联。

“你在等谁？”
像九天之上的神灵发出声诘问，遥远细微，轻极只如春风入林，江澄闻声细眉微蹙，垂首瞧见身绛紫箭袖，腰间悬一银铃，腕骨细白，指节分明，掌纹条缕蜿蜒，与他素日穿着无差。
“阁下尊姓？”江澄下意识摸上食指上的紫电，才发现此时的自己已有紫电傍身——是江家败落之后。
“若是等魏无羡十三年，那样下场，你满意吗？”
喟叹缥缈，江澄不觉攥紧衣袂:“少要装神弄鬼，你有何图谋？！究竟是哪家的人！”
“了你心愿之人。”

江澄猛一转身，白光耀目，忽听见金凌一声叫唤:“再不撤我告诉我舅舅，你等着死吧！”
又有人疑惑问道:“为什么是舅舅不是爹？你舅舅哪位？”
江澄浑身血液刹时凝滞，又猛然倒灌一般，直冲得他头脑发昏，下意识探手按剑，出声答他:“他舅舅是我。”
魏无羡也懵了。
江澄曾经也回忆过彼时魏无羡呆愣眉目，虽是涂抹得厉害，但他当时不曾留意，事后记起却能清晰辨出那是魏无羡，魏无羡是慌的。
就像此时，他若做好准备，望向莫玄羽时，便怎样看都是魏无羡了。
魏无羡略一低头，该是做了什么动作，金凌背上的纸片人呼啦的飞回他袖里，金凌猛一闪身避回江澄身后:“我要打断你的腿！”
江澄默了片刻，动动手指，魏无羡指间的纸片人便忽的脱出，他瞥一眼，觉得自己应该生些怒意，偏偏惊讶过分，良久也只抬眼亮出抹复杂。
魏无羡慌忙后退数步，金凌似要提剑，却被自家舅舅拦了动作，江澄自鼻翼翕出声辨不出意味的笑，开口道:“怎么耗了这么久，还要我亲自来找，走吧。”
“舅舅！”
“我说，走。”
金凌像是还要再说什么，江澄已经转身打衣欲走了，他曾无数次设想，如果他在初见到重生的魏无羡便确信他是魏无羡，就算蓝二如何阻拦，他也一定要亲手再杀他一回。
于是给了他机会。
但江澄只是道一句“走吧”。
魏无羡没猜到他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，步伐一踉跄，扑倒在一人影前，江澄顿住脚步，魏无羡也跟着抬眼瞥向那人。
来人眉眼清冷，极俊极雅，一圈卷云纹抹额，一袭霜白家服，端的是大家风度，衣袂飘忽，似仙若灵。
“我道是谁，原来是蓝二公子。”
蓝湛寡言如此，当然不会理他，但这一回金凌与他不曾动手，金凌也未出言不逊，江澄竟还好奇起蓝湛这回要如何做。
便有蓝思追向魏无羡道:“莫公子，又见面了。”
魏无羡一怔，掀唇笑来，又小心翼翼瞟江澄眼色，仔细琢磨着回答:“是啊，好巧，人生何处不相逢呢。”
“这位是我们含光君。”蓝思追颔首致意，随口介绍一句，又朝向金凌:“金公子，夜猎向来是各家公平竞争......”
江澄不耐烦听他说理，也没给金凌插嘴机会，直接偏首打断道:“缚仙网已毁，还多说甚么？”
蓝思追面色微变，似是没料到他会这样快得到消息，蓝湛倒不做声，仍是平淡得很的面色。
“金凌，还站着做什么，等着食魂兽自己上门找你？”江澄转了话头，又朝蓝湛扬眉道，“含光君与莫公子慢慢谈，我们便先走一步。”
再留多久，他也不忍直视那张浓妆艳抹的俏脸明白冠上魏无羡的名头。
“等等！——方才，对不起！”
魏无羡不傻，认出江澄，再听金凌叫江澄一声舅舅，当即明白了金凌的生身父母，立时羞愧难当。
“何事？”
“我说他有娘生......”
“忘了。”
金凌瞪大了眼，连带着蓝家几个小辈也面面相觑，就连魏无羡也不信他会这样轻易作罢，江澄倒不介意，信步远远走开了。
他倒想对魏无羡道句“回来江家”，但他暂时道不出口，也估摸着魏无羡没那意思。

江澄记得那座山里的东西，绝对不是食魂兽，还凶得很，但他并没有制止金凌。
于是彼时他探剑拦了食魂天女护住呆愣的金凌，魏无羡慌乱收了竹笛，但温宁还是出了。仍是毫无意识的温宁，一片兵荒马乱中江澄飞身提了魏无羡衣领，夺步攀上一处还算完好的树干:“吹。”
魏无羡装傻，问:“吹什么？”
江澄本不算慌，却忽见金凌在人流里拨箭向温宁，而温宁茫然寻着笛音，已不自觉大了动作。纵使明白金凌命数如此，不会有什么大碍，也一下高悬了心:
“魏婴，金凌若有什么三长两短，我跟你没完！”
“什么魏......”
江澄手上紫光猛绽，紫电骤出，牢牢锁上温宁身躯，魏无羡一脸见鬼的掏出竹笛，一阵刺耳噪音之后，温宁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下动作，金凌得一喘息契机，飞身退步。
紫电这才缓缓舒开，魏无羡修指巧飞又一转调，温宁便灵活遁入一片慌乱，再不闻声息。

“你可以知道以后？”魏无羡喝了口用江澄的钱买的茶，对自家师弟新学的占卜之术啧啧称奇，“那以后我俩怎样了？”
江澄漫不经心屈指敲了敲杯沿，叩声清脆:“还能怎样？我想杀你，蓝二却护你得很，毕竟早对你有意思，之后你俩一起做了些大事，你俩成了道侣......真瞧不出，你倒是个有出息的，断袖之癖，龙阳之好，攀上的也是蓝家的高岭之花。”
“师妹这话说的，假的，假的，你怎么舍得杀——我也不会和那小古板看对眼！”
“还有金丹之事，我也知道了，”江澄打断魏无羡的玩闹，像是气流也忽然停下，魏无羡笑得极盛的面色猛然一滞，江澄却不停，只咄咄逼他，“你凭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英雄？很了不起？”
魏无羡哑然，干咳一声躲开江澄质问:“这茶真是不错哈。”
“魏婴！”
“诶，师兄在，怎么啦？”
“......现在你相信了吗，我说的话。”
魏无羡沉思半晌，微一偏首，倒是副坦然相告的模样:“我一直都相信，你说的，我哪句不信？”
“那你与蓝湛......”
“那一定是师弟你瞒了我，”魏无羡提起茶壶替江澄满上，话却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，“如果重生之后我只孤身一人，形单影只，偏又要做些大事，而蓝二一直与我同行，又对我有意，我不知道那样的我会做什么——但现在不一样，重来一次，你与蓝二要我做个选择，我肯定是宁可跟你再回祠堂跪上个一年半载，也不会与那小古板搭上边的。”
“.......我绝无隐瞒。”江澄蹙起好看的眉，右手已经不自觉半握成拳，“却是你瞒了我，瞒了我金丹一事。”
“因为我做的是对的，但是你又会生气。我不想你生气。”魏无羡眨眨眼，眼里辉光熠熠，亮极柔极，“即使发生这么多事，我也觉得我没有做错，当时认为对，现在也认为对，不是什么英雄，单纯因为是你。”
“天下失丹之人不少，我也没有每个都救啊。”

江澄像是做了一场梦，梦里他与魏无羡都非少年，他已是江家之主，魏无羡也已恍惚非旧容，分明该是魏无羡执着蓝湛一手，道一句食言，任由他呆立原地余生一人而已。
却非如此。
茶馆之中，故人新容，却展颜嬉笑向他，乖顺之极:“好师弟，原先以为你要再杀我一次，我才躲着避着，可别生气，我这便跟你回去，老老实实跪个三年五载的祠堂，你什么时候开心再放我出来， 这样好不好？”
江澄怔了一瞬，旋即语气恶劣:“随便，反正跪不死你。”
梦太真实，太如他所愿，以至于江澄不自觉抚上紫电，还有几分神思恍惚。
“晚吟师妹！”
一声大呼，江澄浑身一紧，下意识望向门外。下一刻便是魏无羡破门而入，被金凌打得好不凄惨，金凌执着岁华满面愤慨:“舅舅！你怎么让这人进了江家！”
“师弟！你快些告诉他！我是他舅舅！”
“......你算哪门子舅舅？”
魏无羡闻言一瘪嘴，又扬唇嬉皮笑脸道:“舅妈也成。”
竟不是梦。
江澄也不知该喜该怒。

至于再后，便是魏无羡面朝江枫眠等人牌位，规规矩矩行了礼，小声喏喏问他:“我后来是真成断袖啦？”
江澄眼皮不掀:“专心跪你的。”
“师妹，好师妹，我这几日想了许多，当初虞夫人便要我无论如何都护着你，我离开你不过一会儿，你就被温狗抓去，这次要吸取教训，我决意再不离你分毫了。”
“谁需要你......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叫你师妹了，我便不算断袖了吧？”

江澄哑然。

他突然记起他以前的期许了。
倘若他在初见重生的魏无羡时多一分冷静，倘若魏无羡跟他回了江家，倘若魏无羡没有和蓝二一起......
便是这样吗？
这才是他等十三年，恨十三年，想十三年的目的？

“我做过很多错事，”魏无羡讷讷牵住他袖袂道，“如果照你的说法，我日后与蓝二一起，一定还要伤你。你说我要同蓝二做大事，那我们改一改，你来陪我做这些大事，好不好？”
江澄没有搭话，只是愣在原地。魏无羡便更慌，忙竖起三指朝天发誓:“我发誓，这辈子都留在云梦江家，护着我的好师弟，护着我的好家主，护着江澄。”
“他们姑苏有双璧，我们云梦就有双杰，你可别忘了啊，江澄。”

“你，你再说一遍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方才说的那些。”
魏无羡眨巴眨巴眼，小孩子般缠住江澄，腆着脸嬉笑道来:“你做家主，我就做你的下属，这辈子，下辈子，都护着你，护着江家，永远不食言。我们云梦双杰，永远都在。”
“......好。”
“还有，江澄，好师妹，”魏无羡弯起眼来，虽是莫玄羽的容貌，江澄却依稀能看出几分少年魏无羡的风度，“不管是不是断袖，我心悦你，早年便如此，也来不及说便丢了小命。”
江澄无言。

“这十三年，你辛苦了，阿澄。”

江澄轻声应和一字，魏无羡愣了愣:“你说‘好’，是哪个‘好’？”
江澄回道:“都好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，那便都好。”
魏无羡想，这般结局真不枉他死上一回了。
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