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弋。

别让补档了,我也没存。

【羡澄】殊途同归(番外四)(下)

原梗是“魏婴带金凌和江澄带金凌”


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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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江苑所说,魏无羡果真没过一会儿就找进屋来,大摇大摆地往他床上一坐,盘起腿来,朝他一扬下巴:“走吧,舅舅带你抓鸡去。”

金凌问:“什么鸡?”

魏无羡把他上下打量了几眼,突然莫名其妙的拍他一巴掌,佯怒道:“小小年纪不学好,天天想什么呢。”

金凌抱着脑袋,颇有些委屈:“我想什么了?”

“肯定都在想抓鸡吧。”魏无羡斩钉截铁道。

金凌:“……”

 

金凌是不敢跟他胡搅蛮缠的,说也说不过,只得把外袍往身上一罩,撅着小嘴跟魏无羡一块儿走出莲花坞,身后的江苑倚门而立,满眼是散不去的愁绪。

年幼懂事的江苑善良地许下愿望:江公子在天之灵,保佑亲外甥全须全尾地留口活气儿。

 

 

 

甫一走出几里,刚入了热闹的集市,魏无羡抱臂走在前边,俄而回过头来一瞪金凌,抱怨道:“你怎么不牵我衣角?”

金凌一愣:“啊?”

“还要我教你怎么做人外甥吗?自觉点,不听舅舅言,吃亏在眼前。”

金凌的拳头攥了又松,松了再攥,最后颤抖着伸向魏无羡的衣角,孰料魏无羡又是一声叫唤:“停!”

金凌问:“又怎么了?”

魏无羡抽着眉头看了眼长街两旁的楼,尤其看了楼里不时探出的姑娘们的手绢儿,正色道:“招人误会。我还未婚娶。”

金凌:“……”

这厢金凌一声笑,开口便是大肆嘲讽这位假舅舅二十好几还没个倾心之人,魏无羡却是悠悠然朝他一笑:“你有?”

金凌没出声,魏无羡却来了兴致:“倾心之人,谁说我没有?”

“哪家女修瞧得上你?”金凌不屑道,“莲花坞女主人,我的舅妈,这头衔再吸引人,也不会有谁为了这名号找上你来。”

魏无羡也不恼,偏着头说:“那你说说看,舅妈没有,我当你舅爹行不行?”

“舅爹是个什么东……”金凌的嘲讽还没说完,话语便陡然一停,被魏无羡一根食指摁断在嘴边,这才注意到刚飘至自己头顶的一张丝绢,抬头一看,正对上跟前一个笑靥如花,娉娉袅袅的女儿家。

那姑娘远远地朝魏无羡盈盈一拜,抬袖掩了唇侧笑去,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眸。

其里似有星汉,又如碧波流转,眼眸之上的眉却细长,隐约天生该是副果决凌厉的面相。

 

魏无羡将手一收,提起金凌衣领便往楼上走。金凌一路跌跌撞撞,扑上许多挟着胭脂水粉味儿的夹裙去,丝绦绸缎重重叠叠地拍向他,金凌头昏眼花,只觉得一阵呛鼻。

总算走完那弯弯绕绕的长木梯,魏无羡拽他衣领的手一松,与那梯口的姑娘对视一眼,笑出声来:“秋秋姑娘今日这桃花妆面颇为亮眼,尤其眉间这花钿,好生合适。”

秋秋将眉一拢,似嗔还怨:“说到底也是来找挽吟妹妹的,何必与我花言巧语。”

魏无羡也不觉惭愧,把金凌往身后一护:“可别叫我外甥误会了你们家这寻常酒馆。”

 

金凌:“?”

误会?没有。我觉得我看到的就是真相。

 

 

丢丝绢的挽吟找来时,手里捧着支笛,两眼极亮,毫无金凌以为的那副扭捏作态,反而非常尊重地向魏无羡一躬身,带些欣喜道:“魏公子,你上次教我那曲子,我已练得七分熟了。”

魏无羡反问:“哪一曲?我教你太多了。”

挽吟道:“哪里太多,不过一曲《相见欢》的曲谱,你别唬我。”

金凌好奇道:“《相见欢》是什么?”

魏无羡似乎也在兴头,笑说:“那让你挽吟姐姐给你吹来听听。”

挽吟也没觉不妥,兴致勃勃地横笛吹起,双眼似瞑,笛音绕梁,经久不歇。

金凌听得认真,找不出评价来,只有一句“好听”,不要钱一般脱口而出。魏无羡没做声,只捧起茶杯呷了一口,直到挽吟停下动作,微红着脸,喘着气满含期待地望向他,魏无羡才垂下眼睫,赞了一声:“初学至此,不错。”

“我觉得这曲好听。”金凌不爽他那副语气,故意顶嘴道。

挽吟谦虚回道:“曲子好听,只是我技艺不熟。”

“不是技艺。”魏无羡摇头,俶尔一撩鬓发,偏首托腮,含笑启唇,“与想见之人相见才会真心欢喜。挽吟姑娘,还未遇到那人。”

挽吟一愣,急声辩驳:“不,见到魏公子我就……”

“不是我。”魏无羡打断,仍噙着笑意,眼里却莫名渗出些寒凉来,“挽吟姑娘,你想见之人,不该是我。”

挽吟沉默片刻,才低低称好,又问:“魏公子不肯亲自吹这曲子教我,也是因为此处无你想见之人吗?”

魏无羡牵住金凌后领,悠然起身:“不止此处。”

 

 

他想见之人,天下皆无。

 

 

“魏公子,当初你赠我‘挽吟’为名,教我吹笛,我是由衷感谢的。”

魏无羡将头一偏,像是听见什么趣闻:“你该感谢的是你那双眼睛,而不是我。”

挽吟一顿,颤声问他:“上次别离后,我已与公子七日不见了,日日夜夜皆有所念。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;七日不见,又该如何呢?”

魏无羡淡然回她:“我与我想见之人,却有七年不曾得见了。”

 

“说来你兴许不信,”魏无羡平静开口道,“自别离后,我念他已有七年,却每日都仿佛初别。”

 

 

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。

七年不见,却似昨宵。

 

 

 

离开酒馆后,金凌再也没发出声来,魏无羡却和没事人一般,还有心情玩笑:“你瞧,这不是看上我的吗?”

“那你怎么不讨回家当我舅妈去?”金凌下意识顶他一句。

“好好一个孩子,怎么是个聋的。”魏无羡极怜悯地瞥他一眼,又放缓了声线,淡淡道,“我见她,并无欢喜。非我所念,我又何必耽误了她。”

“你在念谁?”金凌默了片刻,似乎想到什么不当想的东西,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,“她名挽吟,是你赠名……魏无羡,你念的是……夷陵老祖吗?”

“嘘——”魏无羡将手指竖在唇侧,一对风情万种的眼里笑意极淡,悲凉也不甚浓,只是从里投出空茫来。

与他本人一般,笑来明俊,狂也风流,悲从中来时便周身散出寒苦的味儿,严肃时又堪称是端端正正的名流君子——然后糅在一起,拼出一个魏无羡,太过美好,就成了个空壳一样的不可名状的东西。

金凌乖乖地没再说话。

他如没头的虫,困在了一盏酒里。

他不再动。

没人知道,他是醉了,还是死了。

 

“——别提他呀。”

 

 

 

那一日,金凌终究没能抓到鸡,去的半路撞上一只土狗,竖着对耳朝他俩狂吠。其姿态堪比帝君亲临,威风凛凛,瞳里凶光毕露,金凌夸赞一句:“——好狗!”

魏无羡强撑着挺拔的身子,单手扶着金凌肩膀,似乎摇摇欲坠又坚定地立在了金凌身后,深吸口气,平平道:“不挡道。”

金凌:“?”

 

之后金凌才算明白,为何江苑会露出那副表情。

 

……整个云梦的鸡,就没一处没狗看守的。

魏无羡站在墙头,摆出了长辈诲人不倦的姿态,意味深长道:“如兰,去罢。”

“……干什么!”

“我想你一定很想抓鸡吧。”

“我不想!”

“莲花坞今日的晚饭,舅舅想吃烤鸡。不要辜负我的厚望。”

 

金凌在心里回他:劝你吃素。

 

 

 

在很久以后的后来,金凌才更深地体会到那日的自己是躲过了怎样的灾难。

那是在他那位凶神恶煞的舅舅回家之后,魏无羡头不疼了腰不酸了腿脚麻利了人也不疯了:

“江澄,我想吃烤鸡。”

“江澄,我想吃炸鱼。”

“江澄,我想吃炒白果。”

 

舅舅说:“自己买去。”

舅爹道:“师兄没钱。”

舅舅又说:“自己偷去。”

舅爹又道:“师兄怕狗。”

舅舅:“你有什么用。”

舅爹:“长了一张你喜欢的脸,管用不管用?”

 

金凌扎着马步暗自叹息,某魏姓小人实在奸滑,耿直的老实人舅舅根本不敌。

但是今晚有烤鸡吃了。

 

月儿弯弯照九州,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
此刻魏某正欢喜,上不了床才知愁。

 

 

 

“江澄,你外甥又偷懒!哎哟,他还瞪我!小眼神好凶!”

“你先把公务处理完!——金凌!连个马步都扎不好吗!你别理魏无羡行不行!?”

 

金凌:“妈的死给。”

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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